【福华】 中土最后一只龙秘传
万恶之首侦探龙 × 龙的宝藏暴躁华
我也不知道这是霍比特AU还是龙哈比还是魂穿....所以占tag致歉orz
设定是每一次John主动触碰龙都能唤醒一部分他作为Sherlock的记忆
1.
在遥远的孤山深处，盘踞着中土世界上有记载的最后一条巨龙。龙自睁开那双流光溢彩的金色眼睛开始，就在本能的鞭策下四处烧杀掠夺，最后找到了孤山之心——阿肯宝石，休憩于埃尔波尔地下深不见底的金子与宝石之中，他自己的火成了无边无际的金山银山中唯一的光源。
他不曾见过别的巨龙，人们见到他的时候都会惊恐地尖叫他的名字——仿佛那是个十恶不赦的诅咒，然后四散而逃。射手的弓箭不曾穿过他的鳞甲，人们的火把不曾烧伤他的眼睛（拜托，他是一只带翼火龙啊），除了喷出融化一切的高热的火，他从不张口。
在埃尔波尔空阔无人的地下世界，龙把自己深深埋进金色的海洋，无数圣杯权杖相碰在无边的宝石中发出一声声回响。金属冰冷的温度对他一只火龙来讲有点偏低，像无数根小针细细密密地扎在他的皮肤上。龙不舒服地扭来扭去，但那感觉如影随形，他最终只得作罢，愤愤地从鼻子里喷出一口灼热的呼吸，用尾巴环住自己，眼皮沉沉地阖上，陷入了跨越数年的沉睡。
埃尔波尔以外，长湖镇的人们生生死死，湖上的冰块解冻又凝结，孤山上的草木枯萎又长出新芽；更远的地方，Bilbo Baggins从地精的隧道里逃脱，又从雾山穿过幽林，一路跌跌撞撞地向他走来。
龙始终沉睡着。
吵醒他的是金属滚下宝石山时发出的清脆回响。那个人类太不小心了，就在他的脑袋旁边蹦蹦跳跳，甚至嘴里还在嘟嘟囔囔，龙早就醒了。这是龙第一次听到尖叫以外的人类的声音，那些起起伏伏的小小声的自言自语在他听来这样动人，他不禁闭着眼睛屏住呼吸多听了一会。然后他睁开眼睛，稍稍舒展开数年未动的筋骨，略略撑起身，不出意料地听见闯入者慌乱逃开时踢开的金属声音。怕他踢坏自己的宝贝，龙有点恼怒了，歪头瞪着那个小小的人类，一颗本应喷向他的火球却不上不下地卡在胸口——他看到了那个人类的脸，那双温柔的灰蓝色眼睛、鼻子和脸颊的轮廓、抿成一线的淡色嘴唇。仿佛在某个非常、非常遥远的时空里，他一定见过他，一定非常熟知他如此神情。龙的身体早已先他的脑子一步做出了反应——龙从表情读出了他的恐惧，心脏没来由地一阵细细疼痛，赶忙收了火球，把自己呛得咳了个惊天动地。
然后几个透明如烟的字母没头没脑地浮现在他脑海里，于是他情不自禁地说出有记忆以来的第一个单词：“John？”那是他第一次听到自己的声音，于是龙和那个此刻十分迷惑的闯入者都被他的声音吓了一跳。
后者皱起眉头——这个动作让龙生出一股想把它抚平的冲动，但他怕自己吓跑他，于是埋在金子堆下面没有动——然后警惕地反问：“谁是John？我叫Bilbo。”哦。龙委屈地开口：“那好吧，Bilbo。我是S……”他本能地觉得应该有另一个S开头的名字，专属于他的名字，但那个人类小心翼翼地接上他的话音：“Smaug，我知道。大名鼎鼎的万恶之首，暴君Smaug。”
龙从不喜欢这些带着恐慌与奉承色彩的似褒实贬的头衔。他愤愤地磨了磨牙，那些一人高的瓷白色凶器彼此刮擦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尖锐声响，闯入者脸色苍白地急退几步，直到脚跟磕上一方沉重的金色皇椅。“坐下吧，”龙阴沉地命令，他锋利的牙齿反射着宝石发出的冷冷的光，“给我讲讲你自己，人类。”
“不了，谢谢。”那个小小的生灵攥着双拳，顽固而执着地逼着自己站在这只超过百米长的活体绞肉机和喷火仪面前，浑身紧绷，像一只受惊的瞪羚：“另外，我不是人类，他们贪婪又狡诈阴险。我是霍比特人。”
龙终于站起身，翼展几乎倾刻遮盖了地下世界的光线。他抖了抖周身百年未动的鳞甲，抬起巨大的爪子绕着他的瞪羚缓慢地踱起方步，他的眼睛隐匿在忽明忽暗的远处，他的尾巴像蛇一样盘住了他周身，某片灼热的鳞甲扫到他颈侧，带起他一阵微末的颤抖。瞪羚闭上了眼。
没来由地，龙突然发现自己可以从一些非常微小的细节推断出其后的寓意，他自然而然地在心里默念，仿佛对这个演绎过程烂熟于心：“有陪同。矮人、巫师、精灵。”哦，那些该死的精灵。“住在产烟草的地域。夏尔。独居。轻微偏执。谨慎但偶尔冒进。”他一边眯起眼睛接着踱步，一边拖长了声音长长地“哦”了一声，得出他的结论：“你是来偷孤山之心的，对吗。”
瞪羚睁开眼，惊异地瞪着他，似乎在组织措辞。龙停下步子，不屑地从鼻子里喷出一口灼热的呼吸，坐到自己的后爪上，把巨大无匹的熠熠生辉的翅膀尖对到一起，撑成一个金字塔形状，语速飞快地抢先道：“你的肩膀上有两根头发——比你的颜色深，质地粗糙，是那些疏于打理的矮人的，你们刚有过三米以内的接触；你一进这地下宫殿就走走停停，在有目的地寻找目标，显然不是什么来偷金子的小贼；你的佩剑是只有精灵才能打造的灵剑，而你是个安居一隅的小人物，它原本不属于你，说明精灵随你一道；你说你是霍比特人——我现在想起来了——霍比特人正是走路无声来去无痕的知名的飞贼。显然是那个无能的国王的儿子，索林•橡木盾托你来偷孤山之心，好让他名正言顺地继承皇位。”
尽管时机不对，被圈在尾巴里的霍比特还是惊异而不由自主地倒吸一口气，溢美之词不经控制地飞出：“这也太妙了！”龙当即从翅膀尖后面抬起眼睛，抛给他一个混合着惊讶和快乐的眼神，然后得意地拍打了两下自己的尾巴。像只小狗，霍比特人心想，这与他心中描绘的暴君形象实在相去甚远，他为自己如此之快地抛弃了应有的恐惧和戒备而懊恼。
于是他像是闹别扭似的，仰视着万恶之首的金色瞳仁，大大方方承认了自己的意图不轨：“没错，我就是冲着阿肯宝石来的。既然我也没有见过它，不如我们双方都省点力气，你直接把它给我吧。如你所说我不是独自前来，这也是为你好。”电光火石间，龙像是被激怒了一样收起翅膀豁地站起来逼近不识好歹的霍比特，他的牙齿几乎贴上他的皮肤和其下跳动的脆弱血管，下一秒就可以刺穿他的喉咙：“就凭那几个矮人和精灵？我可以屠尽孤山一次，就可以有第二次。孤山之心本就属于孤山，那些贪婪的人类在这里开矿建城，不过是为了一己私欲，有什么脸面扯着正义的旗号讨伐我？黑暗是我的母亲，邪恶是我的父亲，死亡的灼热是我的仆从；精灵最锋利的箭矢也刺不破我的皮肤，巫师最强大的咒语也穿不透我的鳞甲，我为什么要听你的？嗯？”
被问及的人早已无暇回答；他的心脏由于死亡的临近而剧烈地跳动起来，他从近在咫尺的那些淡红金色鳞片上看到了自己扭曲苍白的脸，龙灼热的呼吸带着微小的火苗洒在他脸上，让他有种自己正由内而外地燃烧的错觉。好在龙充分地演绎着他盛名中广为流传的特点：喜怒无常，在成功地吓愣小瞪羚之后满意地从喉咙里含糊地哼了一声，撤回到瞪羚会觉得被威胁的区域之外。
“别白费力气了，”龙昂着脖颈翘着尾巴尖高傲地踱进更远一点的阴影里，直到他的淡红金色皮肤被一片黄金和钻石折叠扭曲的光影所掩盖，他阴森的声音却在广阔的地下世界里盘桓不散，像夏尔那些口口相传的恐怖传说之一：“这里有比盛夏的瑞文戴尔夜空星星更多的宝石，而你甚至不认识孤山之心。就算找到长湖镇周围的冰全部化成流水，你也未见得找得到。”但不知怎地，龙并没有试图用自己的震慑吓走这冒失的闯入者；他甚至没来由地希望他留下，这个千百年来小小的变数让他冥冥中觉得有一部分碎片终于回归到自己身上，像失而复得的喜悦。
2.
那个固执死板的霍比特果然没有离去，至少暂时还没有。他夜以继日地在无边无际不知深浅的宝石与黄金之中大海捞针般地寻找他这耗时经年的旅途的目标。而龙好整以暇地把他当做一场生活喜剧欣赏，时而在地下宫殿里自言自语着低低地飞掠，时而落下来，用尾巴把小小的霍比特甩个趔趄，然后从胸腔里闷声笑开。
尽管后者觉得自己被卷入了一场不可逃避的猫鼠游戏，他却意外地快速适应了一条不安分的巨龙在身边嘟嘟囔囔上窜下跳的荒谬情形，甚至在逐渐确定了龙暂时不会用利爪撕开自己、从高空摔死自己、用牙齿嚼碎自己或者用他的火球烧焦自己之后，大着胆子时不时地像呵斥淘气的狗一样训斥他几句：“嘿你不能再这样拱我了，我在忙！我不是你的玩具！”而龙会不情不愿地收回爪子，从嗓子里哼出一声“boring”，像个快燃尽的火炉一样稍稍喷出一点火花，再懊丧地转身潜入他的宝藏海洋。
说起海洋，霍比特渐渐发现了龙的收藏远不止金银和宝石，在他的闪闪发光的山脉深处躺着精灵的发光短剑、巫师的权杖、人类的圣书甚至半兽人视若神明的古老信物。那些世上早已只剩流言传说而不见其物、那些各个族群国家穷其一生追索的失落的传承信物、那些一旦现世将引发无匹的战乱的至高珍宝，都在这条只会喷火的傻龙的地下宫殿里。而这条傻龙却对它们不屑一顾，反而围着自己像个精力过剩的痴呆小孩一样转来转去。
“他的确很恐怖，但他对世事果真一窍不通。我不会像那些刚出壳的小鸡认第一眼看见的人当妈一样，被这条龙认成什么他的亲戚了吧？”霍比特毛骨悚然地问自己。于是他放开嗓子呼唤：“龙？你在吗？”——显然巨龙不喜欢自己的名字，于是他只好这样叫他。霍比特脚下的宝石堆附近突然出现一条鎏金的细缝，龙恶声恶气的声音闷闷地在他脚下响起：“你就站在我的角上，还问我在不在？”霍比特忙不迭急退几步：“抱歉，你太大了，那些宝石完全盖住了你——等等，你哪里有什么角？”他刚才站的地方逐渐凸起，宝石哗啦哗啦地滚落，龙从里面支起前腿撑住身子，像听见了什么可笑的事情一样低头盯住他：“这不是吗。你其实看见了，你只是没有观察。”说着，他一本正经地动了动自己头颈两边的一小排凸起，它们像狗耳朵一样立起来又伏下去，成功地让霍比特笑出了声。龙疑惑地伏下身子：“我不觉得有什么可笑的地方。”“哦，天呐，”霍比特上气不接下气地得出结论，“你可真是只傻龙。”龙愣了几秒，大概没想到有人真能这么大胆，然后懊丧地收起那些角，垂下头，一言不发地愤愤转过身，叼住了自己的尾巴尖。
漫长的寂静。
他的翅膀都垂下去了，他看起来好难过啊——霍比特想着，于心不忍地向龙的背影走了几步，本着他从小就学会的对自己造成的后果负责的态度，迟疑地把手伸向龙耷拉着的翅膀。深呼吸了许多次，他终于把手放到那些璀璨的淡红金色鳞片上，由上至下安抚性地轻轻抚摸：“对不起，我不应该笑你的。那些角很威风，真的。”
出乎他的意料，龙立刻轻轻地颤抖起来。在常年接触那些冰冷的金属宝石之后，这种鲜活的跃动的暖洋洋的感觉让他简直像泡在火山熔岩里一样舒服；他全身的血液都奔腾着向翅膀上那一点涌去，像亘古寒冬里争着涌向火源的濒死的鹿。他立刻觉得这几年的长眠变得如此彻骨寒冷而不可忍受，觉得周遭的金属重又变得刺骨冰凉，而他必须用爪子撑住才能让自己不倒在宝石堆里。他回过头去看那个在自己翅膀上小心翼翼抚摸安慰的霍比特，却不知该说什么。
而后者看着巨龙如此受用，眯起眼睛了然地“哦”了一声：“你喜欢这样，对吗。”龙没有回答，但他全身微微张开的鳞片几乎在嚷着喊出“是的”。于是霍比特趁热打铁地哄道：“不生气了，好吗？”龙鎏金的瞳孔有点涣散，略微迷茫地乖乖点头。霍比特放心地继续寻找他的阿肯宝石去了。
那天晚上，龙做了一个梦。梦其实很常见，他在长眠的数年里不断地跌入一个又一个梦境，但这个梦不一样。
他梦见了一间奇怪的房子，那里有很多他没有见过的陈设——家具，他猜测。房间里没有人，但有两个相对着摆在火炉边的椅子，而他本能地觉得自己应该在其中一把，另一把上应该坐着那个霍比特。这时有人敲门，一个穿着围裙的削瘦女人端着托盘反客为主地走进来，把托盘上的小玩意一个一个拿出来放到一张很小的桌子上，然后自然地说：“早，Sherlock。我给你带了茶和点心。不要在晚上拉小提琴了，邻居要抱怨了。你今天不去警局吗？”在他明白这些陌生的词汇是什么意思之前，莫名却宏大的悲伤倾刻裹挟了他。他在心脏的绞痛中骤然惊醒，脑海中盘旋着一个名字：Sherlock。他确定那是自己真正的名字。
3.
于是霍比特只好顺着巨龙的意唤他为Sherlock，再任由他任性地叫自己作John。为什么是John？夏尔的人们从不叫这样的名字。
日子一天天过去，霍比特仍然一无所获。但他并不那么急着拿着孤山之心出去给索林•橡木盾——毕竟这里有成山成海的宝石，而他甚至不告诉自己那阿肯宝石长什么样子！
但矮人的耐性显然远不如霍比特，在一个与往常无异的下午，索林握着他的双剑，小心翼翼地下到地下宫殿的入口，一眼看到了还在弯腰翻找的霍比特：“Bilbo！”他小声叫道，害怕吵醒他的噩梦，“你还没找到？”隔着几座金山，霍比特在另一座山头起身面向他，一眼就发现埃尔波尔的财宝已经再一次蒙蔽了这位年轻君王的灵魂：他的面色蜡黄，表情阴翳，眼里有驱不散的浓重阴霾，让他想起在黑暗森林里遇到的那些巨大蜘蛛。“没错！”他小声喊回去，“这里的宝石也太——”话音未落，巨大的阴影飞速覆盖了他，浓重的压迫感让他不得不弯下腰来，地下宫殿里骤然刮起一阵如同地狱来的灼热的呼号着的风，那些细碎的宝藏在风里无声地颤抖。
龙来了。
他肆无忌惮地伸展开自己的身形，庞大的淡红金色翅膀遮天蔽日，削铁如泥的指爪直指站在金色世界边缘入口处的矮人，交错的牙齿泛着森冷的光，像魔多山脉滚滚岩浆之下浴火重生的修罗。整个中土的无智生灵一阵心悸，无边的纯粹的火红的黑暗一瞬间侵蚀了他们的头脑，他们不由自主地匍匐在地；精灵王和白巫师若有所感地抬头望向孤山方向仿若燃烧的血红色的天空，他们知道矮人之战已经打响。
龙似乎并没有交涉的耐心，他的胸腔附近的皮肤已经火红滚烫，一瞬间把万物烧成虚无的业火已经在那里成型，下一秒就能把索林•橡木盾这个名字从埃尔波尔王朝的统治者名单上永久划除。仇恨和恐惧却交织着把索林牢牢钉在已经滚烫的地面，他死死地盯住他的弑父仇人，紧咬牙关，握住剑的手指深深嵌入掌心。他想杀了他。
“等等！”霍比特的心疯狂跳起来，他深一脚浅一脚地奔向他们交峙的入口，金子从他脚边一路滚落，“不要杀他！”
龙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竖成一线的鎏金眸子里尚还没来得及收起的凶残和冷漠直直地击中他心里：那是属于纯粹邪恶的、最冷血的捕食者的眼神。像在看一块鲜血淋漓的生肉，带着嗜血的蠢蠢欲动。但他还是硬着头皮喊：“他什么都没做错，当年他只是个少年！你杀了他的人民，杀了他的父亲，你难道还要杀了他吗！”
“呵，真的吗？跟万恶之首、杀人屠城不眨眼的暴君Smaug讲道理？”矮人激动地插嘴，“我说你怎么这么多天毫无音讯，竟然是跟这罪该万死的杀人狂魔走到一块了？杀了我算了吧！我竟然被甘道夫说服相信了你，我对不起我的人民！但你——Smaug，你应该知道，一个我倒下了，还有千千万万个我会站起来讨伐你！图灵子孙绝不向罪恶之源低头！”
霍比特绝望地闭上了眼。他知道龙被彻底激怒了。
龙甚至懒得赐给还不及他几枚鳞甲高的渺小矮人一个眼神，烈火熊熊从他口中扑向他，转瞬将入口淹没。与此同时终于奔到入口附近的霍比特不知哪来的力气，几步助跑一个飞跃高高跳起，伸出双臂猛地抱住巨龙正低垂的口鼻，盯着他近在咫尺由于猝不及防而骤然缩小的瞳孔，嘶声大喝：“Sherlock！快停下！”
巨龙几乎是惶恐地立刻收回了铺天盖地的翻涌着的火浪，被火焰的余温扭曲的空气中，索林•橡木盾的身影踉踉跄跄地消失在通向地面的入口。龙僵硬地从鼻子里重重喘着粗气万分小心地把挂在自己脸上的霍比特接到爪子里，再轻轻地放回金山上。他的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他慢慢地用头拱了拱毫无反应的霍比特，然后不知所措地围着那座山转圈。
不知过了多久，霍比特在昏天黑地的眩晕中转醒，然后被眼前的无边鎏金色晃了眼。“天啊，Sherlock！”他艰难地咳出不成句的词，对着巨龙近在咫尺的眼珠子发问，“你又凑这么近干什么？”龙慢慢地收回脑袋，然后盯着爪子下的金山闷闷地说：“抱歉。”霍比特沉默了。他知道龙是在为索林的事情道歉。一个荒谬疯狂的想法渐渐在他心里成型，滚烫的羞耻烧得他脸颊发红。与其说是电光火石间的突发奇想，不如说是这段朝夕相处的时间里的水到渠成；他终于忍住了想要逃跑的欲望，下定决心般地突兀张口：“带我走吧。”
龙当即抬起头，疑惑地看着他。这种表情在他身上实在太过稀少，霍比特不得不咬住舌尖忍住自己放声大笑的冲动：“你要收集宝藏，要把它们据为己有，这是你的天性。你不必为它道歉。”
“可……”
“可是这样下去不行，你不必为天性道歉，但你不能不为那些死去的灵魂负责。”
龙眼睛里的光肉眼可见地黯淡了下去。
“所以，”霍比特深吸了一口气，“带我走吧。把我当做你的藏品，你的所有物，你千奇百怪的收藏陈列中的一个，把我藏到你的巢穴里，把阿肯宝石还给埃尔波尔无家可归的图灵子嗣。”
龙的呼吸骤然变得沉重，一瞬间本能里的渴望几乎让他有种抓起眼前人飞离这里的冲动，他想要把他囚禁在自己的宫殿里，想要围着他入眠，想要他的温暖驱散围困自己的寒冷。
但他立刻征服了本能。
“你不必为那个利欲熏心的愚蠢矮人做如此牺牲。”他听到自己紧绷的声线如是宣布。
“相信我，Sherlock，”霍比特几乎是笑着说，他的眼尾涌起细密温柔的皱纹：“这不是牺牲。我知道你想要我。不是吗？”
“我……”能说会道巧舌如簧的巨龙再一次慌乱地支吾起来。他艰难地闭上眼睛，语调近乎哀伤，像在唱一首悼念的挽歌：“对不起。我不能。”
霍比特的笑像是画在了脸上。
龙扭开头，逼着自己从紧咬的牙关里挤出最后通碟：“你走吧。你永远找不到孤山之心的。再这样下去……我也许会杀了你。你看到了我是如何对待索林•橡木盾的。带着幽林里木精灵的精锐和长湖镇的黑箭再回来吧，也许我会死，那时候索林能得到他想要的。”
说完，巨龙几乎是踉跄地逃离了霍比特破碎的目光，深深地潜入地下宫殿黑暗阴冷的角落。
4.
在无边的寒冷和悲伤中巨龙独自入眠。他又做了那个梦。
他梦见自己在一栋很大的建筑里，面对着一个银色头发的男人发脾气。Lestrade——他立刻从那个人桌上的一块有字的小牌子上推测出了他的名字。银色头发的男人无奈地捏着自己的鼻梁，烦不胜烦地向站在门边的女人挥手：“快给John打电话，告诉他Sherlock又开始闹了，请他把他领回去！”女人从鼻腔里哼出一声不耐烦的尾音，转身走向某个格子间里的奇形怪状的设备。他知道自己马上就能够见到John了，可就在这时一阵金属刮擦的声音把他拽回现实。
他不情不愿地睁开眼。
然后发现两柄锋利的长剑架在他的霍比特的脖颈上。
一滴鲜红的血从他的伤口处沿着剑锋滑落。
龙立刻冲上前，用尾巴把持剑的索林•橡木盾狠狠地甩倒在地，忙不迭把全身僵硬的霍比特护在翅膀里，小心翼翼地一叠声问：“John？John？你没事吧？”他轻轻地咳嗽了两声，倚在龙柔软温暖的巨大翅膀里闷声回答：“没事。”索林已经爬起来，有了上次的经验他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跑，但矮人的冲动让他在消失在入口的同时留下阴翳的怒吼：“拿不到阿肯宝石，你就永远别想活着出来！”
“怎么回事？”龙慢慢地把小小的霍比特从自己的翅膀里放出来。“你听到了。”霍比特面无表情地揉搓自己脖颈上的伤口，鲜红的血源源不断地流下来，他的脸因为失血或者别的原因而显得毫无血色，像一片死亡的苍白：“是你让我走的。是你不愿意给我阿肯宝石的。也许你没有注意到，我已经很久没有进食了；再过几天如果我还出不去，我就会死在你的地下宫殿里。”
“好了，好了，”龙轻轻地哄，“对不起，是我错了。会有办法的。”然后他不由分说地低下头，伸出舌尖轻轻地舔了一下霍比特流血的伤口。霍比特立刻惊得倒退好几步：“你干什么！”龙又露出了那种“这不是很显然吗你为什么就是看不出来愚蠢”的表情。于是霍比特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伤口已经完全愈合了，可那火热的灼烧感仿佛还停留在他脖颈，一路向上烧得他脸颊滚烫。
像是下了什么决心，龙突然问：“你能再抱我一下么？”霍比特连耳尖都红了，又一惊一乍地大声问：“这又是为什么？”龙又摆出了他第一次见到霍比特那天的那个金字塔形姿势，把眼睛埋在翅膀尖后面，像是陷入了沉思：“我发现每一次你主动接触我，都能触发我的一段记忆——记忆，想象，自我意识，或者别的什么东西。从前几次的经验来看，我推测应该是在未来或者另一空间纬度发生的事情。现在形态的我，和现在形态的你，可能是Sherlock意识和John意识的宿主，也就是载体，出于不知什么原因打破了时空规则而变成这样的。按照记忆触发的进度，下一次我应该就能看到你本人，然后弄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霍比特人扯起一边的嘴角：“我怎么知道这不是你在漫长无聊的岁月里胡编乱造出来戏弄别人的东西？”
龙仍然躲在翅膀尖后面没有看他：“你相信我吗？”
过了几秒，龙感觉胸口轻轻地被人撞了一下，火热的快乐从那里奔腾向四肢百骸。他惊讶地睁开紧闭的眼睛，发现霍比特从自己的翅膀里穿过，靠上自己的胸口。“我不敢相信自己会这么说，但是我当然相信你。”他听见他这样说。龙从嗓子眼里发出一声呜咽，他希望自己如雷的心跳不要被贴在心上的霍比特听见——这实在是太温暖了。
霍比特一边抚摸掌心浅浅张合的淡红金色鳞片，一边得出了一个让他自己惊讶不已的结论：“你是怕冷吗？”
龙勉强点点头，然后才发现自己本应该坚决否认的事实就这样轻易地被自己承认了，于是又慌忙摇摇头。霍比特沉默片刻：“晚上是不是更冷？怎么睡觉？”龙几乎觉得有种委屈在自己酸涩的眼眶里酝酿，他赶忙清清嗓子：“我可是万恶之首。黑暗是我的母亲，邪恶是我的父亲，死亡——”霍比特人好笑地打断他：“行了，一样的伎俩还拿出来唬我。晚上一起睡。”龙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夜晚很快来临，龙在他的金山与银山之间的山谷里下巴枕着尾巴地团成一团，把霍比特围在中间，他温暖柔软的皮肤贴着他绚丽的鳞甲。霍比特轻轻地拍拍巨龙的肩胛：“好啦，晚安。”
龙闭上眼睛，感觉自己围着一团火热的希望。
5.
霍比特在第二天早上醒来，发现龙已经不见了。他用模糊的声线扬声道：“Sherlock？”没有回应。不知怎的，他的心脏疯狂跳动起来，他慌张地爬上金山的山头，发现龙正背对着他伏在入口附近。于是他安下心来向他走去：“昨天晚上睡得怎么样？有我就是不一样了吧，”他的声音戛然而止——金色的液体蜿蜒着从龙匍匐的地方向下流去，龙似乎并没有站起来的力气了。霍比特急忙奔向巨龙，后者有气无力地微微回头，眼里尽是温柔的笑意，在一只以暴君知名的龙身上显得轻微违和：“是的，谢谢。”霍比特喘着粗气，不知所措地用手推卧在地上的巨龙：“你怎么了？起来我看看！”龙低下头撇了眼向四方扩散的璀璨的金色液体：“哦，你说这个吗？很讽刺吧，我的血液都是黄金。我都怀疑我到底是不是有机生命体，毕竟血液原本应该是运输营养的通路，而黄金显然起不到这样的作用。”霍比特攥紧拳头怒吼：“Sherlock！”龙沉默片刻，示意他看向入口的石阶。
那上面放着阿肯宝石。透明的，又像是集万千色彩于一身的，光线都迷失在其中的摄人心魄的阿肯宝石。
几滴金色的液体像泪水从它上面跌落。
像是五雷轰顶，像长湖的冰层骤然开裂，像魔多的岩浆冲向天际，像白塔轰然倒塌，像山脉沸腾，大地震颤，一切光影碎裂在风刃里。霍比特僵硬地回头。
龙的胸口，原本绚丽得不可方物的淡红金色鳞片显然是被他自己弄得破碎不堪，金色的血液汩汩地从伤口流淌下来。
原来这才是为什么龙不能把阿肯宝石还给图灵们。
原来这才是为什么龙族刀枪不入百毒不侵。
他们把最珍贵的宝石镶嵌在了自己鳞甲下面。
霍比特一瞬间泪流满面。他疯狂地试图用手堵上狰狞的伤口，一边急促地呼吸一边不住默念：“会有办法的。会有办法的！”而龙却轻轻地笑起来：“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看到孤山之心却没有试图把它据为己有的生物。当然，其中包括我。”霍比特恼怒地抽噎：“你怎么能！”“他不会放你走的，索林•橡木盾。而你决不会允许自己看着我杀了他。这是死局。你没发现吗？”龙甚至又开始用他那种理所当然显而易见的语调。“难道你以为我会允许自己看着你杀了你自己？”想要撬开傻龙的脑子看看里面有多少五湖四海和想要他立刻恢复正常、立刻痊愈的冲动在霍比特心里回荡着拉锯，他几乎有种绝望的疲惫，“我怎么可以失去你？”
龙尴尬地咳嗽了一下：“我能把它嵌进去，就能把它取出来。”
“……”霍比特从婆娑的眼泪里将信将疑地抬头：“真的？”
龙不自在地点点头。
于是霍比特肆无忌惮地一拳打到龙肩胛附近的肌肉上，然后被坚硬的鳞甲反弹了十成十的疼痛。他捂着拳头呲牙咧嘴地怒吠：“你给我道歉！”龙强忍着笑意把表情忍成了夏尔传说中扭曲的恐怖油画，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地强行严肃道：“对不起。”
霍比特用瞪半兽人的眼神瞪了扭曲的龙半分钟，然后他们一起爆发出狂笑。
在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间隙，龙见缝插针地笑道：“不过，那通发言很感人。失去我什么的。”他快乐地把脸贴近还在咯咯笑的霍比特：“也许我们终于可以一起离开了——如果那是你想要的话。”
霍比特吻了吻巨龙的鼻尖，好笑地看他猛地缩回脖子，不知所措地躲到翅膀后面：“当然。你的伤要多久才能愈合？”龙的声音闷在翅膀里：“如果你每天都能这样亲我一下的话，四天。”于是霍比特又轻轻地吻了吻他的巨大翅膀：“如果你答应我不再干出这种吓人的事情的话，可以。”
6.
也许是前一夜忙着取出孤山之心而没有睡觉，这一夜龙做了一个极长的梦。
他梦见自己在河边嬉戏的童年，梦见和哥哥争夺一个玩具，梦见帮Hudson太太定罪她的丈夫，梦见来到221B，梦见他在显微镜后抬起眼，看到了John。梦见和John一起办案、一起戴着手铐逃离警察、一起前往一个又一个险境。梦见John抱怨他在冰箱里放的人头，梦见他和John喝醉了在火炉旁玩“猜猜我是谁”的游戏，而他终于明白当问到他扮演的这个人重不重要的时候John所说的“对某些人很重要”的“某些人”是谁。
像一场大梦经年。
他再一次睁开眼，入眼处不再是无边无际的金黄色海洋，而是带着笑脸的墙纸。
与此同时，John在与他相隔咫尺的沙发上睁开眼。
Hudson太太的声音由远及近：“早安，先生们。你们怎么睡在沙发上？”
这回他们都确定，不再是梦了。
当索林•橡木盾带着矮人们进入地下宫殿，龙和霍比特都消失了，只剩一枚阿肯宝石在石阶上静静地等待他们。
中土大地上再也没有龙了。
END
注：
Smaug是中土有记载的最后一条龙 还有他会把宝石镶嵌到鳞甲下面好让自己刀枪不入 都是官方设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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